聞言，赫連太子不解地問道:“為什麽？父皇，楚宸當年大敗南邵的事跡，兒臣也是知曉的，還有他自幼表現出的才華，得民心之盛，任何一個帝王都無法忍受有這樣的皇子存在，不然當年東陵皇也不會僅僅因為楚宸的不敬，就將他驅離。”

赫連太子一時不察，說出的話越來越大膽，當最後一句話出口，他擡頭看向北厲皇時，才驚覺他一直以來，也許還是低估了自己這位年邁的父皇，他此時正以一種銳利到幾乎逼得人窒息的目光看著他。

赫連太子頓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，猛然想起，父皇年輕時以鐵血暴力著稱的手段！

“兒臣失言，請父皇贖罪！”

赫連太子連忙跪地叩首請罪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。

北厲皇看著眼前這名從自己一眾兒子中殺出來的太子，眼底的目光如霧般沈沈藹藹，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。

一時間禦書房裏陷入了一陣極致的死寂。

赫連太子努力控制著自己隱隱顫抖的身體，這一刻，他深切感受到皇權的可怕。

同時，內心裏對上面那個位子的渴望更加強烈！

良久，北厲皇才淡淡地開口道:“罷了，起來吧！”

“謝父皇！”

赫連太子叩首謝恩，一絲不茍地起身，再不敢出什麽差錯。

北厲皇又拿過一本奏折翻看起來，仿佛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隨口問道:“聽說，此行東陵，你想把英寧嫁給楚宸？”

赫連太子心中一凜，原來他在東陵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父皇的眼睛！

父皇這一問是什麽意思？難道是對他的警告？告訴他，他們所有人都在他的監視下！

赫連太子連忙作惶恐狀，垂首道:“兒臣不敢。”

“哦？那就是朕得到的消息是錯的了？”北厲皇不鹹不淡地吐出這麽一句。

赫連太子張了張嘴，卻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下去了。

父皇已經得到消息，既然有此質問，定然是父皇對他不信任，若說是，父皇肯定怎麽也不會相信，更何況帝王乃天子，怎會有錯？

若說不是，那與他剛剛的回答就相悖了，更是欺君之罪！

“回父皇，是英寧，她初見楚宸的樣貌便驚為天人，一顆心落在了他的身上。父皇也知道，兒臣一向疼愛英寧，對她有求必應，英寧喜歡楚宸，非君不嫁，兒臣無奈，只好為她試上一試。”

“混賬！”聽了赫連太子的回答，北厲皇勃然大怒，一掌拍在桌案上，沈悶的響聲仿佛震耳欲聾的鼓聲，敲在赫連太子的心上，也跟著顫了起來，顧不得皇太子的體面，再一次狼狽地跪到地上。

“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麽如意算盤！”

“兒臣不知有何過錯，請父皇明示！”赫連太子咬牙道。

“不知？好一個不知！想和朕裝糊塗，那朕就明示給你！”北厲皇怒極反笑。

“太子，你心裏清楚，從你進來開始，朕就在試探你，若你老老實實地回答，朕還能看在你誠懇的份上就不計較了。可你明知道，朕監視了你在東陵的一舉一動，你卻還想要騙朕！”

“欺君之罪在你看來都不過爾爾了吧！你還想怎麽樣？把朕拉下來，自己坐上這個皇位嗎！”

“兒臣不敢，請父皇明查！”赫連太子已經不知該如何辯解，只能這樣幹巴巴地求情。

他明白，父皇的怒火，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欺瞞，還有對他在東陵行事的不滿。

“父皇，兒臣此舉是有私心，但更多的也為大厲著想。當時楚宸已經貴為太子，若英寧能嫁給他，以英寧一國公主的身份，必然會成為正妃，他日楚宸登基，英寧縱然不能母儀天下，也可生下能爭奪東陵皇位的，擁有大厲血脈的孩子，到時候，東陵便可手到擒來！”

“夠了！太子，別怪做父皇的不給你體面，你若還知道分寸，就先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麽！真以為朕老糊塗了，你這些花言巧語能騙得了朕！”

“兒臣不敢！”赫連太子低頭認錯，父皇不肯相信，這個時候，他說什麽都沒有用了。

“你剛從東陵回來，一定是舟車勞累，這段日子就好好休息，多反思反思，南邊旱災巡查的事，就交給四皇子去吧！”

聞言，赫連太子心中一駭，不由得攥緊了拳頭。

父皇，這是要削他的權！

“是，兒臣明白。”赫連太子隱忍住自己的情緒，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平靜。

北厲皇看了一眼恭順俯首在地的兒子，點了點頭，滿意道：“好了，你先下去休息吧！”

“兒臣告退。”赫連太子站起來，垂首退下。

北厲皇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怔怔出神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良久，他喃喃出聲道：“楚靖，自古帝王無情，天下皇帝唯有你最長情，也最無情。”至少，對於他的兒子們，他是給了同樣的機會的。

而在楚靖心中，卻從來都沒有想過他其他的兒子。

北厲皇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滋味，閉了閉眼，然後擯棄腦中的雜念，重新拿起桌案上的奏折翻看。

赫連太子離開禦書房後，第一時間便見了派去盯著赫連英寧的人。

“怎麽樣，英寧那裏有什麽發現嗎？”

心腹老實回答道：“回殿下，奴才並沒有發現英寧公主有何異動。公主回到寢宮後，沐浴梳洗一番後就休息了。”

聞言，赫連太子皺起了眉頭，沈吟道：“不可掉以輕心，一定要好好盯著公主。從離開東陵起，她就變得不對勁，肯定是隱瞞了什麽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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